倒數人生

工作了一個星期，公司的電腦和網絡系統尚未處理好。一週沒有上線，真有點不習慣。晚上回到家裡，也太累了。

可能太久沒有過朝九晚五的生活，再加上早上六點醒，晚上最早十一點睡的生活，我寧可早早上床睡覺，也不會上網。（我知道，一旦上網，我必定會不安份地到處亂逛，遲遲不下線。）

週一跟隨副總監上雲頂，見識公司常年領袖大會的大場面，還有聽首席執行長的演講。中途接獲客戶的短訊，要求我傳個人履歷表，供她作工作報告。

晚上回家，竟然忘了此事，甚至上床睡了！後來記起也想置之不理，可是想想，為了「錢」景，還是起床開啟電腦。

其實，心情自週日晚就不好了，剛巧見到BK在線，向她吐了一下苦水。

對BK說，我媽媽週二得去讓主治醫生檢查，兩個姐姐竟然說「請不到假期！」，更甚的是早在上週一就通知的三姐，竟然等我在週日撥電給她時，才告訴我不能陪媽媽去醫院。

我不明白。我不懂。是我將媽媽的癌症看得太嚴重，或是我想太多。在我看來，媽媽的日子在倒數了，或長或短，竟然比不上一份工作／金錢。難道連半天假期都抽不出來？難道連病假也做不出來？

在工作和母親之間，竟然會分不出輕重？

BK說，可能我們的感情比較豐富，所以感受比較深。

是嗎？我只知道我很難過。在知道癌細胞已經擴展致骨骼，我更加難過。還有多久？還可以多久？我不想堅強。我不想樂觀。可是我必須這樣。

突如其來的死別，原來還是「幸運」的事。至少，免去了「等待」死亡一步步靠近的可怖。

如果知道某個人天明後就要離開，我不要瞌上眼。
如果知道某個人關上門後會消失，我會開著大門。
如果知道某個人在我遠行時永別，我會守在近處。

如果我知道。

如果我知道爸爸會離開，我不會幾天沒有回家，沒有見上他一面。

爸爸在吉隆坡時，我人在關丹出差。
爸爸在家吃飯時，我在外頭見朋友。

二姐夫半夜叩門時，再也見不到爸爸了。
有時會很懊悔，為什麼人回到吉隆坡了，我會選擇見朋友，也不回家一趟。

現在幾乎天天回家。

生命每天都在倒數了。每一個人都一樣。